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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英俊:重建就是这代人对未来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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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6 05:49: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谢英俊:重建就是这代人对未来的想象
来源: 21世纪经济报道 作者:张钊维
5.24

地震发生时,我在北京办公室。天花板的灯摇了几下,这对习惯台湾地震的我来说,一点都不算什么。后来同事从网络上看到,震中是在四川,震级7.8,我才意识到,这个地震恐怕不是小事。恰好那时候谢英俊建筑师在SKYPE上,我马上跟他讲了这事,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会很严重!!”
  1999年台湾9•21大地震后没几天,谢英俊就来到了震中附近的日月潭邵族部落访查。这是台湾少数民族里头人口非常少的一个族群,只有数百人;他们的生活空间都震垮了,族群与文化面临严重的灭绝危机。谢英俊当下把自己的建筑师事务所从百多公里外的城镇搬到这里,成立“第三建筑工作室”,开始卷起袖子跟族人一起重建家园。
  邵族小区的重建成果斐然。竹子盖的房子简单而便宜,但不失高雅大方,也符合族人原有的生活习惯与空间材质。到今天,谢英俊跟邵族人一起过了九个年头,这期间,他把邵族重建经验扩展到其他地区,包括周边的汉人与原住民部落,更远的台湾东北角的宜兰,南边的美浓等等。屋型千变万化,但原理都是一样的:施工简易、材料环保、外型美观,并且鼓励社区居民一起协力造屋。对他来说,这过程不仅是房子的重建,更是人际、文化与经济纽带的重建。
  近几年来,他在河北定州、河南兰考以及安徽南塘继续发展他的想法与实践,获得知识界与NGO的不少关注与讨论,媒体也多有报道。
  这个访问是通过网络进行的。当我发给他时,他正在日月潭边的工作室里跟助理们开会,紧张地为四川灾区设计紧急需要的住所空间。他说,“我们都有美好的想象,那就是,把房子盖好。”
  以下是他的访问内容,以第一人称进行。
  生态灾难的来临
  我目前是通过网络报道了解四川灾区的现况。我的看法大致是,这次灾区很多在山区,跟台湾1999年的9•21地震很像,但规模和范围更大。很多小乡镇被土石淹掉,但如果对地震稍微有认识的人,大概都会避免这类危险区域。但在四川灾区,可能是历史的因素、近期经济发展往山区的速度太快和超限利用以及对环境的敏感度不够,因此造成很大的灾难。
  地震之后,山体摇松所产生的泥石流、地质灾害、洪水等等后果,除了少数专家之外,一般人对此都了解很少。这些后续的灾害会是无法想象的严重,泥石流持续冲刷下来,沿河的堤防会完全失效,进而威胁成都平原。
  同样的状况也发生在台湾9•21之后,几乎无解。台湾大甲溪的河床因为台风过后泥石的累积,升高了二十几公尺,一个小时之内拦砂坝被填平;平常的涓涓小溪变成宽阔的大河。这样的地质变动超出大部分人的想象,并且范围会很广。到今天,台湾横贯中部高山地带的公路还无法完全修复,因为山体是松的,随时会崩塌;这是自然的现象。而四川灾区的情况会更严重,维生系统整个改变,商业农业生产都无法继续,厂矿得被放弃,不是只有盖房子的问题。
  因此灾民在当地的生产和居住会面临困难,无法原地重建,可能上百万人要永久地迁移,这超出了人类既有的经验,比三峡水库的移民工程还要庞大和复杂。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灾区的重建还好,但是重灾区的重建需要仔细评估,时间会很长,难度特别高。
  几个灾区重建的比较
  从台湾9•21灾后的经验当中,可以看出四川灾后的重建线索与难度。新奥尔良的重建比较难的是在社会问题的解决上,至今尚无法克服;房屋还是小事。南亚海啸方面,大部分可以原地重建,当地多半是农业,因此恢复比较快。
  四川的重建经验会是全新的,这不只是生计或房屋的重建,而是生态等级的重建。如果要移民,就像是生态移民的状况。
  震中附近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在生计问题之外,文化与族群聚落的灭绝也是很大的威胁,处理这种问题需要特别细致。在台湾也是一样,我们在日月潭边的邵族社区蹲点已经九年,很清楚文化的重建是高难度的。他们的文化是依附在生活与环境里头,少了生活平台的依托,文化就会是虚假的、样板化的。
  今天,虽然已有庞大的财政力量投入四川灾区,但对于少数民族的文化与生活平台的延续而言,仍面临很大的挑战。这是一个必须面对的大的课题。
  家屋重建的要点
  重建是百年大计,如果做得粗糙,会造成另一种破坏。在南亚海啸灾区,如果是大的慈善单位进行重建,盖出来的房子千篇一律都是规格化的标准房。他们为了求效率,使用的只是少数几套设计图,很有效率,但很粗糙,没有办法因地制宜。
  在台湾,房屋重建是比较资本主义的模式。政府对家屋重建的投入是间接的,通过补贴、利息优惠,由银行来支持重建而不是由政府主动盖房。大陆的模式会与此不同,因为在大陆金融机制还不太成熟,政府就必须直接介入。需要注意的是,如何因地制宜,避免流于标准化、一体化。
  其实,重建本身就是一个生产活动,这里头需要很多劳动力,也将提供很多就业机会。但问题是灾民自己是否有机会参与呢?在台湾,重建多半被大的承包商和包工头给垄断了,灾民只是等着接收房子。只有我们是让灾民能够参与到重建的生产过程。
  如果四川灾区的重建施工过程让灾民可以参与,那他们至少有一两年的工作收入与生活来源,这样可以保证他们过渡期的生活,而不是让他们坐等救济金。
  在建筑专业领域,从日月潭邵族社区的经验开始,我们的设计就一直是可以让居民参与的,并且是环保的绿色建筑。灾区的重建通常是大量而快速,生态环保的问题就容易被忽略。但,盖房子是百年大计,要有一百年的眼光。
  灾难也是一个机会,重建就是在呈现我们这一代人对未来的想象和结果。想象通常会很美好,但实际结果到底会怎样呢?台湾的重建有许多的挫折,希望四川的重建不要重蹈覆辙。
  重建农村社区的价值
  台湾1990年代的社区总体营造对9•21灾区的重建有大规模参与。“社区”这个概念,基本上是城市里的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对于灾区或农村的想象;或许这是二十世纪末左翼运动在全球范围内式微之后,往城市的一种概念转进。
  在城市化、都市化、现代化过程当中,知识分子与中产阶级企图从社区的经营来重建人与社会的连带,以避免同住一栋公寓里却老死不相往来,人际关系被社会机制切断的状况发生。但是在乡村,这种人与社会的连带并不缺。当灾难发生,知识分子与中产阶级把自己的“社区”想象带进乡村,他们投射的多半是自己缺失的东西,但要如何跟具体现实结合?这是高难度的。
  但如果这方面的技巧跟经验处理得当,就能够从乡村发展出新的价值体系,形成运动,像大家津津乐道的日本的造町运动;在生产和生活上都可以重新建立可能性,农村的价值与社区的价值重新被认可跟肯定。
  这一点对现在的大陆特别重要。今天大家都要离开乡村,农村的价值崩解了;在都市中产阶级的生活里,对农村的印象只有“农家乐”。如何以农村为基地来重建新价值、重建城乡的平衡关系?让灾区的农村可以保有自主性与社区意识?这些问题也是台湾9•21灾后重建的一个重点,但不见得都成功。
  现阶段的准备工作
  我们现在在做尿粪分离厕所的设计,这是非常急需的,也是带入环保观念的一个起点。另一方面,我们也在设计各种各样的临时过渡房。基本上的材料会是轻钢架、竹子、夹板、遮光网、草帘、钢板、雨布等等,在墙体间填入草料或是泥土,视不同的屋型与功能而定。这些屋型都会是施工简单、造价低、容易拆装、可以保暖过冬、材料可以回收再利用,甚至可以使用灾区废墟的材料。
  根据台湾的经验,灾民在过渡房里头可能会住上一两年,甚至好几年,因此就要求过渡房要比较坚固;我们正在赶工设计不同的屋型,从简易型到长效型都会有。将来会把设计图放在网络上让有需要的人下载,同时会有材料说明与施工步骤的演示。
  通过这样的方式,我希望可以尽快建立起几个范例,让大家看得到、摸得着,而不只是嘴巴上说说。至于接下来,能够做什么、能做到什么,我不敢说,也没有预期,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灾区重建不仅仅是建筑技术问题,更是政治、经济与文化上面的问题,需要更多更细致的作为与投入;比方说,在震中附近有许多历史古迹跟民族文化的痕迹,必须要结合人类学、历史学、生态学等方方面面的观点,才有可能比较周全。(采访者是纪录片编导,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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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30 02:45: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昨天还在工作室和大家一起讨论关于四川地震重建的设计方案,也一起讨论02深圳双年展谢英俊为台湾9·21震后重建做的工作。谢老师的工作,当下对四川而言,至少在对待具体的建造上有非常多的经验值得学习:重建选址,当地可利用材料的选择,搭建的简易有效,人力的充分组织,重建帮助局部社会关系的恢复等等。而如其所言,四川地震重建的规模和台湾9·21完全不同,面对巨大复杂的社会群体与组织关系、广阔而脆弱的地质条件,需要探讨一套属于汶川的经验。
一起关注谢老师进一步的工作!

[ 本帖最后由 ZRZ 于 2008-5-30 10:5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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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30 02:5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灾后重建是否能成为社会运动的契机?

——从日月潭邵族安置小区的营建和协力(自力)造屋的推动谈起

谢英俊

921地震给台湾社会带来非常大的冲击,除了实体环境上的破坏,对人、对社会结构以及价值观的冲击也很大。台湾应该趁这个机会多做一些反省:过去认为理所当然的观念现在是否依然如此?依据有关资料,大概三十年后人类会遇到一个非常关键的瓶颈,或因污染或因环境的破坏,人类将大量死亡或消失;这时不禁让我们重新看待原住民的生活,一般人认为他们是落后、原始,但他们可是以这种生活方式与大自然共存了几千年几万年,而自以为是的文明人,现代化不过几百年就将人类带入绝境;我们是否应该要有心理准备,要面对这个生死门,可能所有都将改变,包括食衣住行……一切。如果地震是地球告诉人们她会生气的警讯,那我们又做了多少的回应呢?

今天想谈的主题是我们在灾后重建的案例中,除了个别作为的突破外,是不是有更宏观的视点?如果可以的话,是否能找出全民皆能投入的社会运动契机?回观过去社会运动的形成,应该可以归类几个特性:1. 它不仅是个别案例,应该有「通盘性」、「结构性」的影响力;2. 它须具有延伸性和煽动性;3. 对「当前的状态」具有「颠覆性」;4. 具有「群众性」,不是小众、不只是少数专家学者能理解,而是老妪皆能参与。

就以下列课题来探讨。

协力(自力)造屋

我们所推动的协力(自力)造屋案例,有别于目前的专业分工运作体系。我想大家都可以体会到,我们所谓的专业分工,其实大多专业者并不专业,「分工」只是在形式上将非同业者作硬性隔离,这落差,让灾区重建的建筑体系支离破碎,专业能力无法投入,灾民的需求无法获得响应;协力造屋是将这些隔阂拆除,设计者、施工者、使用者结合为一体。以我们设计的A型二层楼家屋楼梯为例,第一次设计图完成后请厂商试作,造价为二万元,经现场实作再检讨,几次修改简化后可以降到五千元,房屋造价经过反复的实作与修改后,可以降低40﹪以上。

地震灾区建筑工人是不会失业的,要推行协力(自力)造屋,让非专业者都能参与施工,解决灾区严重的失业问题,有技术上的难度;首先必须将构法简化,否则一切白谈,依现在盖房子的方式一般人只能做点小工,并无意义,我们设计的B、C型一层家屋(如附图),使用轻型钢和连接板以自攻螺丝结合做主构架,工具简单一般人只要看过就能上手,A型二层楼家屋楼(如附图),是以螺栓结合,更容易。材料的使用,不仅要考虑经济性、美观、安全、环保,还要考虑工作权的因素,例如内外墙使用竹材,妇女老人都能参与劳动,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

由于居民大量投入建屋行列,小区的权力结构、人际关系产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小区与部落主义

小区总体营造喊了这么多年,也投入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在震灾重建过程,这也是响亮的口号,但成果如何大家心里有数,这并不表示应该放弃这个理念,以我之见,最大的问题是,推动者都低估了这工作的难度。如果还是以过去的作法办办活动、弄些花花草草的热闹场面,是无补于事,碰触不到灾民的核心问题。

在日月潭邵族、台中县松鹤部落、南投县仁爱乡中正村的协力造屋,其实是整个部落的彻底翻转,对既有势力组织、人际关系的重新洗涤,只要参与的核心干部每一提及过程的折磨,无不泪水盈框。试想,在小区里紧密的人际关系、多少年几代人的恩恩怨怨,都会在每天八小时的工作中去发泄,无时无刻地在相互倾轧攻击,工资发放公平与否之争,工作能力高下的评比,罢工、破坏、偷窃…等,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管理者和参与者,但唯一让他们能做下去的,是「要有房子住」,这是无法逃出的金钟罩,在这罩子下,各自摸索各自的路子,摸索与他人相处之道,或妥协或闪躲或屈从,总的,就是让工程能进行下去,能有房子住。

我们的工资几乎是平均发放,这与目前的价值观不同,但在部落小区居民的互助观念下勉强学习去接受,这不就是小区总体营造吗?部落意识不就在这里回复吗?房子盖好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生计问题,须知,在加入WTO后第一个受害者将会是原住民和农民,他们所生产的经济作物,将在一夕间丧失市场竞争力,依据政府统计将有十万农民必须离农,目前政府推动或想推动的就业辅导等措施,都缓不济急;自救之道是,建立部落内或跨部落相互交换基本生活物质的互助体系,例如合作社、集体产业甚至于建立小区货币,或透过网络建立以物易物的交换体系都有可能,而这些都必须在坚实的小区互助基础上才能运作。



族群文化的多样性

延续上述部落小区主义的观念,基本上这是对过于强势一统力量的削弱,部落小区自主性的加强,文化的多样性在这基础上才有可能实现。邵族人口虽然仅剩283人,但他们保存的传统祭典仪式和祖灵信仰却完整得惊人,有些人可能会质疑,我们推动的邵族文化复育工作:母语教学、传统狩猎捕鱼技术、传统祭典的保存、手工艺,例如弓箭制作、编织、竹编…等等的复育已无实质生活意义,甚至对他们禁忌歌曲或仪式中的猎首含意用「野蛮」二字来简单诠释,但须知它有许多深层的文化意涵,这些文化宝藏都等待我们和后代子孙去发掘。保存生物多样性的观念大家能理解,但族群文化的多样性也同样的重要,这些都是千百年来的生活经验累积,任谁都无法预知未来哪个时日里,我们要靠它们存活。



绿色环保与永续发展

这些案例中在建筑材料使用上,竹、木是绿色建材并无疑问,即使钢料也使用轻量型钢,C型家屋每户15坪,用料也仅600公斤左右,在房屋的设计上,使用双层屋面、天窗、长出檐、大开窗…等等,明亮卫生、节省能源。邵族小区原规划地坪使用砖石透水铺面,由于经费不足无法执行,但后来县政府没有依照我们的规划,在小区里倒了二百多万元的混凝土,表达他们的善意,真无知,真无奈。

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质疑竹屋的耐用年限,据文献记载,现存的木造建筑最久的有一千多年,竹子如果经过杀青处理,在干燥状况下可用上百年,受日照雨淋的屋顶三、五年后可再往上迭加,所以用一辈子没问题,但可笑的是现在大家都盖钢筋混凝土的房子,不但浪费能源制造大量的二氧化碳破坏环境,还因为过于笨重,地震时非常危险,不遇上地震它用一千年应该没有问题吧!但为什么那么霸道地要子子孙孙都住我们盖的房子呢?我帮儿子买的衣服他都不见得要穿呢。



消费观念的改变

在21世纪议程(Agenda 21)中有一个条款是「改变消费习惯」,这是对付「鼓励消费,增加生产」资本主义商业逻辑的唯一力量,但也是最难的。

许多参访的人都会惊讶,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房子,造价竟然只要二十五万,如果自己动手盖,材料和部分外包工料费只要十五万。现在大部分的人买了房子,必须朝九晚五穷一生之力去还贷款,成为建商的奴隶,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摆脱现有的消费观念,过点闲适简朴的日子,让自己、让地球休养生息呢?有些人会质疑土地那里来,如果考虑到建屋土地,约二十五坪地,建十五坪房,这是让人安身立命的基本生存条件,是人权,为什么要花钱?没听说呼吸空气要花钱。



原住民还我土地运动

重建过程中,不论是平地人或原住民,都遭遇到土地问题。原住民保留地政策没有确实执行,导致土地流失、管理失控,许多人重建时无法取得土地使用同意书,更甚者,如邵族,是在他们土地被政府骗走、抢走后,德化社市地重划时,不得已才划编一小部分土地为保留地,邵族最后的聚落也因此被冲散,在地震后为了民族的生存,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强占了目前小区这块被政府骗走但原属于他们的耕作地,这是原住民还我土地运动十几年来第一块夺回的土地。如果未来能索回他们的保留地,将以部落共有的方式管理,以免重蹈土地流失的覆辙。「土地共有」是对台湾社会当下土地所有权观念的极大冲击,与平地人祭祀公业的土地共有相似,它会是部落族群永续生存,彼此互助、约束的基石,也可防止土地过于细分,土地使用效率低的弊病,而反对者的着眼点是建立在银行估价与拍卖的方便上,这是本末倒置的;难道银行不是跟着市场走,市场是跟着人走吗?




原文地址:


http://www.atelier-3.com/mediawi ... _2001_SocialRebui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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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30 02: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如用这个帖子收集一些对震后重建有帮助的过去和现在的工作。:)
也欢迎蚂蚁们一起来讨论。

乡村建筑工作室 网址:
http://www.naturehouse.org/

关于9.21的网站:
~重建經驗分享~
http://921.yam.org.tw/statement/

家琨建筑组织的一个交流平台
http://wenchuan512.blogbus.com/

[ 本帖最后由 ZRZ 于 2008-5-30 11: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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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30 02: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转载】谢英俊:安得广厦千万间(原载《读库0705》)2008-05-17 21:39
按: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有心人请看看罗永浩、韩寒、张立宪正在做什么,看看人家做这些事情的心态,(对极个别人,请再看看你自己)。


谢英俊:安得广厦千万间(原载《读库0705》)
寇延丁

  2006年3月18日,在河南省兰考县葡萄架乡贺村,来自全国各地的三十一个农民与学生志愿者,以及贺村合作社生态建筑队的十四名队员,一同参加兰考春季生态建筑工作营培训。谢英俊的八亿农民合作建房理想,迈出了第一步。
  而大陆的公众第一次得知他,是在河北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这位来自台湾的建筑师用茅草、树枝、旧木头,和一群没有建筑经验的志愿者盖起了生态厕所与几栋生态楼房。
  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谢英俊一直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建筑师。1977年台湾淡江大学建筑系毕业后,他设计了许多大型现代化厂房。上世纪八十年代起,谢英俊多次游历大陆,从事民居及戏剧考察;在台湾承接了许多政府公共工程的设计,独到的人文理念为他赢得众多奖项和业内荣誉。其中新竹县立文化中心,一改观众必须正襟危坐欣赏演出的套路,将开放的环形观众席设计成错落的长凳效果,看演出的时候可以喝茶嗑瓜子,高兴了可以站起来叫好,也可以跷脚盘腿,或者与身边的人边看边聊,就像是回到了传统的戏院。
  谢英俊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命名为“第三建筑工作室”,意即“非现代非传统”。他使用低污染、可回收的天然建材如石头、竹子和木料,尽量使用台湾本地材料。他还将挖地基产生的土石直接用于建造,让建房过程本身也成为一个能够循环的生态系统,是更为本真的生态建筑。但尽管有创新,谢英俊总体上还是个规规矩矩的建筑师。
  如果没有1999年的一场灾难,谢英俊的生命不会像现在这样精彩。


为世界上人数最少的民族建房

  1999年,台湾的“9·21”大地震夺去了两千多人的生命,摧毁了日月潭畔许多山地居民的家园。台湾山地居住着十二个少数民族,其中邵族震后仅存二百八十余人,成为世界上人数最少的族群。
  邵族从日据时期即饱受流离之苦,1934年日月潭水库电站建设,他们被迫迁移到现住地,族人无地可耕,无屋可居,许多人住在“铁皮寮”或者废弃的货柜车里,人口锐减,连传统的祭仪场地也被破坏殆尽。震灾之后,仅存的邵族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等待救助,与政府僵持几十年的土地抗争,也极有可能借重建之名被一夕铲除。几位一直关注邵族文化的人类学、社会学学者忧心忡忡,担心他们为寻求生计四分五裂,面临灭族亡种的地步。
  要想挽救濒临消失的邵族族群文化,最好的办法就是保存邵族人聚居的社区,协助邵族人重建家园。因为邵族位于水源保护区、稀有动植物保护区,必须是生态意义上的重建。震后不久的10月中旬,谢英俊被请到了重建现场。
  虽然是第一次接触到邵族,此前也没有灾后重建的经历,但在人心惶惶的残垣断壁现场,谢英俊已有一个完整的构想,对工程造价也了然于胸。
  灾后重建的模式一般是政府提供一定补助,不足部分由银行向灾民提供贷款,一定时间内政府负担利息。且不论银行会不会把钱贷给基本没有偿付能力的贫困山民,这种过度依赖垄断性的建筑工业体系和现代金融体系的模式,让很多人在重建过程中因过度消费而破产。专业建筑商在重建资金中占据一部分利润,而那些原住民受灾户只能坐在路边看着别人替自己盖房子,靠失业补贴酗酒沉沦。
  谢英俊有信心仅用四分之一的耗费恢复邵族社区,帮助重建邵族的文化传统和民族自信。
  10月29日,谢英俊和他的设计团队共五人,带着帐篷、睡袋、个人用品和营造工具来到了这里。没有大机械,没有大量的施工人员,就要靠这几个人力量,开始一个部落的恢复和重建。不,也许不应该这样说,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所有的邵族人。
  邵族的情况有点像大陆农村,年轻力壮的都进城打工,留下无法进入城市的老弱妇孺。谢英俊来之前已经周密设计,最初曾经设想过一种模式,自己和朋友们在外界筹集善款购置必需的重建材料,在邵族内部用以工易工、共食、完全摒弃金钱交易的方式进行重建,但最终没能行得通。而且,居无定所的族人,对这个建筑师所说的用轻钢和竹片建房子的提议也不感兴趣,尽管谢英俊一再强调他设计的房子抗震性好,又通风透气,但他们还是向往那种在电视里看到的现代化建筑。再说了,他的重建方案并不招标委托专门的建筑公司,这样盖出的房子能住吗?
  没有办法,谢英俊只能雇请了几个邵族人先盖一幢示范房,一边干一边摸索,改良施工材料和方法。他们在这里盖房子,看的人远比干的人要多得多:这些人也能盖得了房子?怕是等不到地震自己就会倒掉了吧?
  让族人意外的是,仅用了不到半个月,第一幢房子落成了。
  三天之后,族人决定就按谢英俊说的办。族人开了整整十天会,谢英俊在研究了邵族文化传统之后提出,不只为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建起一个栖身之所,设计中还有图书馆、村落教室、工坊以及举行邵族传统祭典仪式的祭场,根据邵族祖灵信仰的传统,每一户都有专门摆放祖灵篮的神龛。族人分别就房屋设计、施工方法、编组方式、薪金问题、分配问题等等进行了讨论。11月30日,他们按四十一个祖灵篮分四十一户抽签。此时,谢英俊和朋友们的奔走也有了结果,各界捐助款纷纷到位。
  12月5日是正式动工日子,按照邵族传统举行了祈福仪式,为了这中断多年的仪式,许多人翻出了久已不穿的民族服装。
  谢英俊也由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建筑师,进入了社会运动领域。


以建筑参与社会运动

  为了全力投入原住民部落重建,谢英俊将第三建筑工作室从新竹迁到了日月潭。他将邵族重建方式称为“协力造屋”:将建筑去工具化,去专业化(设计除外),让建筑回到使用者手里。留在当地的邵族人,不论是上了年纪的大妈、大伯,因酗酒损伤骨头换过髂关节的人,还是失学后在城市游荡过又回到家乡的年轻人,一一收罗在内。原住民本已在社会边缘,而谢英俊招至麾下的这些人,大多在部落中也没什么地位,让这些不只被主流社会排斥、即使在部落内亦受到冷落的边缘人加入重建工作营,藉由集体劳作凝聚强化部落族群意识。
  邵族重建的另一大特点是大量义工参与。12月11日,第一批五十名义工来到施工现场,他们分别是学生、教师、社区工作者及各界人士(后来成为“宝岛义工团”)。他们自费、自备工具及伙食,固定于每个星期六凌晨四时自台北集合出发到邵族社区,成为重建的主力部队。在谢英俊此后的部落重建工作中,累计义工超过一万人次。
  12月31日,世纪之交,第一批震灾全倒户重建房屋落成了八户,举行了邵族传统的入厝仪式。每户入厝户提供三道传统菜招待谢英俊和他的建筑团队及族人,还有邵族传统舞蹈表演和营火晚会,狂欢持续到凌晨三点。
  2000年1月14日,按照谢英俊与族人事先约定,在新落成的部落教室,邵族母语研习课上了第一节课。
  1月21日,在建筑工地上召开了一次会议,制定了未来的社区规范,包括不得更动或者破坏房屋外观、住户都必须去部落教室上课以及未来供水用电问题等等。2月16日,邵族部落重建土建工程完工,召开社区抽签大会,并成立了社区临时管理委员会。
  邵族部落的住房重建仅用三个月就完工了,但谢英俊和他的团队并没有就此离开这里。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保留恢复邵族传统文化的重建工作才刚刚开始。在随后的三月份里,他们在新建的社区里恢复了中断近二十年的播种祭。虽然连寻找谷种都大费周折,但仪式总算如期举行,大家还决定要按期举行未来各项祭仪。
  新社区建得很漂亮,那些边缘人在部落中的地位也无形中得到了提高,并成为协力造屋工作队骨干力量。工作队维持固定成员与流动人员五十五名,大多是山地原住民。3月5日,台中县泰雅族松鹤部落向邵族求助,工作队又参与了松鹤部落的重建工作。


不只是盖房子

  当然,并非事事尽如人意。邵族长期被压制被排斥,贫穷不仅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方式,也侵蚀着人的心灵,很多人养成了酗酒、懒散、依赖救济的习惯。新房落成不久,有人向谢英俊反映:我的前厅漏水了。谢英俊去看过,漏水并不严重,他们连房子都盖得起来,这点问题自己动手完全可以修好,他们似乎觉得盖房子、修房子都应该是谢英俊他们一帮人的事。他们自己不修,谢英俊也不修,族人是出于依赖的惯性,谢英俊则在试验,看多长时间他们能够自己动手,会发生改变,一直等到两年以后,他们才自己修好了漏水的前厅。
  说到这,谢英俊依然是不急不慢:“一开始我蛮着急的,后来知道不只是在盖房子,是在做人的工作,做这种事情急是没有用的,只能慢慢来。”
  邵族人最初接受谢英俊,其实是因为他们穷困潦倒,没有其他的选择,这一点让他痛心,也带着一种“欣慰”: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毕竟接受了自己的房子。连谢英俊自己都说,如果他们有钱,一定会把他为他们盖房子拆掉重盖,所以才“约法三章”,规定不得更动或者破坏房屋外观。后来,有来日月潭旅游的人慢慢注意到这些房子,赞美“另类”、“自然”、“标新立异”、“与自然融为一体”等等,原住民自己也开始换一种眼光看待这些房子,会自豪地说“这就是我们邵族的房子”,“这就是我们泰雅族的房子”。
  “9·21”大地震后,许多团体个人积极加入了灾后重建的工作,第三建筑工作室是唯一一家将地震灾民吸收到重建工程中的施工单位。灾后三年,仍然从事重建工作的就只剩了第三建筑工作室一家。他们还参与了争取土地和权利的斗争。至今距地震发生已有七年,他们的工作还在继续。
  谢英俊和他的团队以其作品“9·21家屋重建:邵族安置社区”获“第三届远东杰出建筑师设计佳作奖”,他也成了岛内一时争说的对象。正如媒体所言:“建筑的外行人将谢英俊视为善心人士;媒体为他造神话;部分台湾的建筑专业者认为他的建筑简陋而美学价值不值一提;国际建筑界惊叹他的建筑作为。”不管怎么说,“谢英俊起身对抗整个体制的状态,使得他的建筑超越一般美学的领域,进入更深的文化意涵。”
  当部落重建成为常态,由于工作队是用常规建筑商报价的四分之一左右完成工程,已经能够在家屋重建过程中实现自偿,他们在原住民地区建造了三百余套房屋,运转良好。谢英俊这样做,实际上打破了现有的建筑设计、发包承建及监理制度,将建筑权从专业厂商手中夺回到灾民手中,也就是减少了建筑业利润。谢英俊之所以被业内诟病,原因盖出于此。
  协力造屋的尝试在国际上早已有之。1907年,德国的基督教传教士古斯塔夫·冯·保德史威瀛(Gustav von Bodelschwingh)创立“家园协会”,与贫病交加的雪茄工人和农民一起,用自己的双手,在橡树、山毛榉、杉木林间建设家园。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发生泄漏事故后,同家族的迪特里希·冯·保德史威瀛(Dietrich von Bodelschwingh)牧师在德国创建了“要家园不要切尔诺贝利协会”。1991年,一群德国志愿者与核污染灾民一起,建造起三十三座就地取材的“粘土木架屋”,十年内,吸引了一千人参与其中,每年夏天捐出三周假期与灾民一起重建家园。
  谢英俊一再强调,建筑是一个专业性极强的行业,即使是灾后重建,第三建筑工作室大量使用了轻钢结构,所用市场上的轻钢接口都是昂贵的专利产品,这些专利技术是被大公司垄断,第三建筑工作室之所以能够大幅度降低成本,是因为有自己的接口技术,安全、简单,没有施工经验的人一学就会操作。这一点是最让谢英俊引为骄傲的:“技术问题恰恰是需要我们建筑师有所作为的地方,如何让它更开放,没有专利,让更多人参与。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能盖房子,那才是我们建筑师的本事。”


进大陆第一步:盖厕所

  2003年春天,谢英俊在香港大学演讲。有位朋友问他,是否愿意把协力造屋理念推广到大陆,让八亿农民受惠,他欣然接受。2004年3月,经这位朋友介绍,谢英俊在北京见到了大陆“三农”专家温铁军,“温老师非常清楚我在做什么,只用五分钟把事情搞定。”
  谢英俊随即登上南去的火车,来到了位于河北定州农村的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
  学院所在的翟城村不富也不穷,算是华北平原上的中等水平,村子新起的房子红砖到顶外贴磁砖,家境好些的,还像城里一样用上了宽大的铝合金窗。也许是因为“9·21”大地震的记忆太过惨痛,这样的房子出现在同样是地震高发区的河北,谢英俊一看就皱眉头:一点抗震性都没有。
  当时,乡建学院正准备盖一个厕所,常见的公共厕所需要近两万元。当时卫生部正在农村推广粪尿分离式厕所,但谢英俊一看图纸便知是纸上谈兵。在台湾,谢英俊以“动手做建筑师”闻名,每年都带学生一起亲自动手建房子,将理论与实践结合,恰恰是他的强项。
  2004年夏天,谢英俊设计的厕所建成了,造价两千元,大部分是人工开支,材料几乎没花什么钱:墙是村民不要的柳树苗扎成的,外面抹了一层掺了麦秸的粘土;屋顶是旧木头、废树苗搭起来的,上面再覆了一层草顶棚;门是用苇席钉的;男便池是用废弃的涂料桶做成的……台湾来的建筑师让所有人特别是村民都大吃一惊:这不就是老辈人用的茅坑嘛。因为建这个厕所的时候都是些没干过泥水活的学生娃娃志愿者,他们说了,抹墙抹得平是技术,抹不平是艺术,学院的这个厕所,每一面墙都抹得非常“艺术”。
  谢英俊却信心满满,将厕所建在了距宿舍不足十米的地方,他说这样的厕所保证不会有味道,而且,不会有蛆虫。厕所的照片被学院贴到了网上,名之曰“生态厕所”。
  原因有四:
  一、节水。华北平原严重缺水,谢英俊设计的厕所不用水冲,节水是一大特点。
  二、无害。无害化处理的前提是粪尿分离。
  三、无味无虫。
  四、不破坏环境。砖和水泥的制造过程中都要消耗能源,释放大量二氧化碳,按照《京都议定书》,将来,向大气中超量排放二氧化碳是要付费的,而树木秸杆在生产过程中能够固定二氧化碳,按照规定还可以收到补偿呢。
  其实,这个厕所真正的全称应当不止是“生态厕所”四字,至少应当加上“可持续”。首先所有的建材都来自土地并且可以回归土地。墙都是土墙,土分土骨和土肉,上层富含有机质的部分叫土肉,下层部分叫土骨,建筑只取下层部分,不会影响土地使用。不论是麦秸、旧木、树苗还是草扎的顶棚,用后都可以还田。
  同时在经济方面也可以称之为“可持续”,就地取材,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甚至取消运输成本,使用自产原料可以降低对货币的依赖,农民只要有劳动力,有时间,就可以盖,自然是可持续的。
  盖这个厕所只是谢英俊牛刀小试,醉翁之意不在酒。
  中国农民忙碌一生,为的就是一件事:为儿子盖房娶媳妇。但是,现代化的营建制度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每一个环节都要将农民的血汗钱吃掉一大块,一个农民攒十万块钱可能需要一辈子,花掉却只要一瞬间,这样花钱太冤了。
  按照谢英俊的设计,除开建材,盖房所需只剩了劳动力的支出。中国农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劳动力,如果一个村子里几年内准备建房的有二十户,那么这二十户人就可以组成一个建房合作社,利用农闲时间互助建房。而且互助也不限于换工合作,还可以延伸到资金互助以及其他,这样,只要你有劳动力、有劳动意愿,任何人都可以建得起房子。最重要的是,通过盖房可以让合作机制延伸到农村的基层建设,比如修沟渠、修路、修水库,可以跟社会经济各种条件结合在一起……
  这一切,才是让谢英俊和温铁军一拍即合的真正原因。
  谢英俊要在八亿农民中,以建房为契机推动一场社会运动,却是以乡建学院的一处厕所作为发端的。
  厕所建成后,谢英俊结合华北平原的实际情况,为当地农民设计了两款生态建筑。他四处在村里找愿意按照他的设计方案建房的农户,但农民一听他要盖的是火炕土墙的泥巴房子,吓得连连摇头:这木梁木檩、麦秸泥墙、灶台火炕,是八百年前的老皇历了,盖了这样的生态房子,我儿子这辈子就别想娶上媳妇了!
  连试了几户人家都碰了壁,学院里的人有些着急,谢英俊却见怪不怪:“没问题的,我们先在学院盖一栋示范房好了。”对他来说,这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初在邵族,一开始遇到的也是完全一样的情况。
  谢英俊在乡建学院成立了专门的乡村建筑工作室,建了三所示范房,“地球屋一号”用木头做构架,“地球屋二号”用轻钢,一号、二号都是专为北方农村设计的三开间二层小楼,面积一百六十平方左右。与农村通行建房方式最大的不同在于,这房子是框架式的,一号的框架为原木结构,先由梁柱斜撑等构件相互咬合成框架,再填充草和土构成的墙体。由于房屋的主要载重由框架承担,墙体只负担自身的重量,墙倒屋不塌,同时墙体对整体起到辅助的增强,所以抗震性能远比砖混结构优越。二号的框架用的不是木料而是轻钢型材。谢英俊是这么考虑的:建“一号”需要接近二十方木料,材料成本二万元左右,大部分是木料支出,如果农民家里有木料的话就可以省下这笔钱,如果没有木料,使用同样符合环保要求的轻钢,还可以少花五千元。“亚齐”则是一座是颇具热带风情的吊脚楼,是专为印尼重建示范房。
  建设之中、建完之后村民们对生态房刮目相看了。


让建房成为教学过程

  笔者初见谢英俊,是在乡建学院2005年暑期营。他与来自清华大学等二十所大学建筑专业的四十名本科生、硕士生及博士生一起,自己动手盖一号二号呢。那时地球屋一号的土墙已经添到了一半,土墙上残存的麦粒发了芽,远看像艺术品。我去的时候恰逢二号上梁,谢英俊正在指挥人将绳子拴在一号楼顶的架子上,然后要借它的力量把二号楼原本躺在地上的轻钢框架拉起来。
  我觉得有点儿玄,一号就像是搭积木搭起来的架子,拉散了怎么办?但谢英俊却不当回事,笑眯眯的:“那就试验一下好了。”
  进度实在太慢了,一会儿绳子断了,一会儿固定绳子用的木棍又不合适,一点问题都要处理半天,虽然谢英俊还是不急不慢的样子,我等不及了,就去了前面的办公室。后来听到噼里啪啦鞭炮响,是上梁的鞭炮,原来二号的框架已经立了起来,再扭头看看一号,还在呢。
  过一会我到食堂,正好和他一桌。坐下之后,才听清楚这张饭桌上的话题竟是厕所,而且边吃边谈的居然是厕所的味道和里面的小虫虫——蛆。学生们谈到清理厕所时看到有蛆,按设计不会有蛆虫的。谢英俊说,这是因为用毕没有盖好,只要用过后立即盖好,苍蝇没有机会接触到粪便,自然就不会有蛆了,一边说一边还用手示意着。
  工作营四十几名成员大部分是独生子女,平时连家务也极少做,而在工作营里,必须轮流值日帮厨、收拾垃圾和清理厕所。谢英俊认为现在的教育在很大程度上脱离生活,学生应该首先是生活中的人,甚至清理厕所,那里都是我们自己的排泻,应该学会面对它。
  在这里,不论男生女生,一律是体力劳动者,这些从没有动手盖过房子的小知识分子必须自己动手,从夯土和泥打地基一点点做起,用自己的双手建房子,尝试怎么用扳手螺帽构建框架,怎么用绞链绳索把框架立起来。谢英俊之所以要让学生们自己动手盖房子,也是对目前建筑教育一种“反拨”。
  即使是在中国,人们更多地谈论和关注的,是那些世界著名的都市建筑,而在这里,谢英俊带同学们一起,用电脑演示中国传统的用麦秸和泥土“浇铸”的墙体,探讨这些与水泥建筑厚度相仿的墙为什么会冬暖夏凉,还有传统木作不用铁钉而是用燕尾榫联接的原理,以及古老的火炕的优缺点,引导他们一点点发现中式建筑的美感和实用性,探讨在现代条件下如何运用。
  建筑营同学最初都很不习惯,因为谢英俊对于学生们的问题不是有问必答,他更多的是反问,会一步步用问题引导同学们思考并自己得出答案。谢英俊说每建一座房子,都是一个培训班。营里的同学说能够在谢老师的指导下工作是一种幸运,学到课本上学不到的技能,更重要的是从他那里学到了许多治学、做人的道理,是幸福的。
  谢英俊在建筑专业学生中举办这个工作营,还有着他自己的用意:要帮助更多的青年学子迈进这个“门槛”,才能够更有利于协力造屋理念在农村的推广。
  建在乡建学院的示范房既有时髦的室内浴室,也有传统的火炕。“一号”敦实稳重,样子比较传统;“二号”坡屋顶老虎窗,洋气一些。两栋房子外墙都抹上了厚厚的石灰,不用担心透水,白墙亮瓦,不管哪一栋,看上去都很气派,全没有老辈子人记忆里“泥巴房子”的土气样子。
  谢英俊对村民说,在欧洲,这样的房子是最贵的。村民们进去看一看,确实不错,绝对不会影响给儿子说媳妇。
  乡亲们是最重实际的人,都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学院盖这房用了五万块,要是自家盖的话,麦秸和土都不用花钱去买,用拆旧房拆出来的材料就有了打地基用的砖石。学院雇工都是要花钱的,自己盖房可以请亲戚朋友来帮忙,这笔钱还可以省下。这么一算,两三万就能把房子盖起来。看来真的像这个台湾人说的,只要我们有劳动力又有劳动的愿望,就可以每家人都住上漂亮的欧式小楼了。
  谢英俊对在大陆推广合作建房胸有成竹:“相比市场上的建筑队,农民协力造屋工作队完全可以用三分之二的报价建成房子。而且,我们的品质他们做不到,在市场上有竞争力。只要肯干,我们有信心在大陆农村全面推广。”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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